蚊子吸血後台

《戲點鴛鴦》──真的可以嗎？（II）



　　秦秋雨對月垂淚淚已乾，望夜長空問道：「真的可以嗎？」



　　自古以來，青樓女子的宿命，一則被大戶納為妾，或委身於出身低下的丈夫，另一條路成為老鴇，如水之循環生生不息地，由被害人成為加害者。這些未來可預見的出路都不能稱不上個「好」字，她們與出身良好的女人，是不同的──如石家小姐與大夫人。

......　　「這家大業大、門大戶也大的富豪之家，婢女的身份比起咱們還高出許多。」一個憤憤不平卻只能忍氣吞聲的聲音。即使朱大娘在送她出來時，早已言明，她──秦秋雨可是個不折不扣的大家閨秀，才貌雙全…言者諄諄只為這個苦難的女兒添加幾份自信。但以前不經意聽來的閒語，在這時卻襲上心頭。



　　自從小生長的萬花樓中，她鮮少出外，自然而然地會在這時倒抽一口氣，羊群近在咫尺，一兩隻是還好，但一大群就未免…太可怕了些，尤其近到覺得羊已經開始瞪她這個生人。等到牧羊人在偷笑時，她才發現到，因嚇到而忘了應有的溫雅合宜舉止，顯出發窘模樣。



　　「沒關係，每個人第一次看到羊都會怕的，」牧羊人看出她的不自在而安慰她，接著補充說道：「也不是每個人都會怕，在石家牧場反倒是羊怕大夫人。」想到當日蘇大姑娘將羊群嚇到不行的情景時不禁呵呵大笑起來。



　　爽朗的笑意讓人覺得他說的是個調皮嬌笑的女兒，而不是北方巨擘傲龍堡的當家主母。這邊的傭僕似乎對石家大夫人無一絲敬畏之意，也不是說下人們對主人無禮，在言談與態度間，反而出自一種愛護、維護的心意，近似一種…家人間的那種情感。可是這跟她以往所接觸到的人物大不相同，她見過委瑣的奴才樣、看過被虐待的童僕，以及自傲到不行的幫傭。



　　她的生活中沒有太多的歡愉，只有在投入書海時，才有感受到生命光明的一面，心靈才能獲得平靜慰藉。除此以外，生命，之於她而言，並非重要，縱使無雙親的呵護、即便是身處青樓的無奈，於她，也沒有太多的傷感，畢竟木已成舟，事已至此，夫復何言！她只期望不要遇上一個太壞的人，不要太壞就好。



　　對月垂淚是從石無介介入她的生命中開始，正確來說，應該是名為「楊意柳」公子闖入後，她才知道原來她可以選擇不接受宿命的安排。「他」給她一個全然不同的生命觀，讓她覺得原來她是值得珍視的，應是每一個人都值得珍愛──不管其身份為何。



　　當她被接到唐河牧場後，即便石家小姐對她溫言婉語，石大少夫人的俏言伶語，也未能一解心上的結。生活在幸福環境下的人，幸福是必然，而對於未曾嚐過幸福滋味的人，幸福卻是偶發。幸福一詞，因為太陌生，於是會害怕，「太幸福是不是不好呢？」尤其在黑夜籠罩整個大地時，最易引發人心脆弱的那一面，秦秋雨喃喃自語問著無言蒼穹：「我…真的可以得到幸福嗎？」



　　就在此時，石大夫人幻兒姑娘跳出來，手插腰，氣沖沖地，「怎麼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