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夢三之二──聽說她很美麗
作者: 席絹
汪洋沒有想過他和她,會是在這樣的情況下結識。
她叫何曼儂,他知道。
她長得非常美麗,他不只聽過,也幾次遠遠的看過。
她真的很漂亮,漂亮到燦爛奪目,讓他每次無意看到,都跟其他男同學一樣的不自覺發傻起來,不能自己。
但也僅僅止於此了,他與她,相隔著一個學年,相隔著一個大操場,沒有機會相遇,也沒有必要交會。他只是把這個美麗的小學妹當做偶像明星一樣的看待欣賞,而誰又會想過偶像明星有一天會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呢?至少他沒想過。
他來學校是為了求取知識,本份而認真的讀書,沒想過什么風花雪月,就算偶爾跟同學站在欄桿旁,聽他們指指點點著別班女生的長相身材什么的,然後一同擠眉弄眼笑成一團,他也只是跟著微笑,沒發表什么看法。
當他們說著全校最好看的女生是何曼儂時,他心裏點頭,很是同意。
但也就這樣了,聽別人口中說她,是他跟她唯一的交集,他是這么認定的。
只是沒想到他們會在今天因一管壞掉的水龍頭而結識。
他從二樓的圖書館下來,見到有個女生正要使用水龍頭,才想開口提醒那個水龍頭是壞掉的時,她已經把水扭開了,水柱成災,在她嬌呼聲下,災情很快蔓延,女同學的粉紅色夏衫一下子被淋得春光大泄。
半透明的襯衫貼在青春纖秀的少女身軀上,少女很警覺的環抱雙臂,驚呼的蹲下。除了這樣外,她也不知道該怎么辦了。
汪洋剛開始並不知道這個女同學正是被全校男生一致封為校花的何曼儂,他先跑到洗手臺後面把水管鎖住,讓水柱不再出水;這邊完成後,他頭一點也不敢低下,怕唐突了女同學,眼光更放向樓梯口那方,對身前的人兒道:
「你等一下,我上去跟林小姐借一件外套來給你。」林小姐是學校圖書館理員,對他一向很照顧,人也很好商量。說完後,他很快跑上去,不到一分鐘就下來了。
一件暗紅色的薄披風暖暖的罩上了何曼儂的肩膀,他眼光還是不敢往下挪寸許,只能抬頭看藍天。
直到何曼儂把披風穿上,並扣上了全部的子,她怯怯的說了聲:「好了。」後,他才緩緩的收回放在天空的目光,改看向眼前的女同學。這一看,不自禁的楞住了……是她!是…何曼儂!
實在過於震驚,讓他原本要說的話都一下子忘個精光,只能呆呆看著她,什么話也發不出來了。
何曼儂抬頭才發現站在她面前的這個男孩長得好好看哦!
他的這種好看,跟她以前見過的帥哥都不同,也不是說她以前看過的人都不帥啦,一時沒辦法確切的形容出那種差別,反正這個人看起來就是特別有味道就是了……呀!應該就是所謂的氣質!那種叫做書卷味的東西!對了,正是這個!
他很好看,不只特別俊秀,還有給人一種很聰明溫柔的感覺,那聰明,寫在眉宇之間;那溫柔,滿滿蘊在黑白分明的俊眸中。
他的眼睛清澈得好漂亮!這種黑白分明,她只在小嬰兒身上見過。忍不住著迷的看傻了過去,久久無法回神。
時間彷佛在這一刻靜止了,獨他與她的兩顆心,怦怦急促的在天地間跳動不息,以著一種失控的姿態。
藍藍的天,白白的雲,春夏交替時的東南風暖暖吹起,午休的鐘聲在好遠的地方揚著,咚咚咚地響,卻一點也驚動不了他們……
一縷木棉從不知名的地方飄來,落在他們之間,帶動著他們不由自主的視線隨之稍移,它輕棲在汪洋的左胸口,何曼儂的眼光也隨之落在那兒,然後她看到了他的名字──汪洋。
他,是汪洋!
一楞,不敢置信。
於是又開始了新的發呆,為了他正是傳說中的那個,汪洋。
◎◎◎
他的功課很優!品學兼優這四個字簡直是為了他而創造出來的!
何曼儂情不自禁的開始注意起有關「汪洋」這兩個字的種種消息。
剛開始還很嘴硬的跟自己說她這樣做是為了跟同學有共同的話題,不想被排擠在外,所以每次同學們圍在一起談他時,她也會湊過去聽,而之所以會很專心的聽呢,則是因為……因為……大家都很專心嘛,若只她一人沒專心聽,就太不合群了嘛!
就是就是,她這么告訴自己。
但不知道為什么當她聽到愈多他的各種優秀時,會產生一種既驕傲又失落的感覺,更糟的是這種感覺不斷不斷的在心口澎脹,噎得她不知如何是好,有時難受得都快要莫明的流淚起來。
為什么會這樣呢?她不知道。
她只是很想很想再看看他,就算是遠遠的看他一眼,就會覺得心滿意足。她的心是這么告訴她的。可是,看完後,心卻更加貪了,尖嘯著不夠不夠不夠!這是為什么呢?
還是想看他,很想看他。好像有好多好多話想跟他說,卻又搞不定若是真有機會跟他說話的話,開口的第一個字要怎么說好!
她是個笨蛋。她想她一定是書讀太少了,才會這樣,連一句話都準備不好;她想這一定是從不用功讀書的報應,如果她今天是很會讀書的資優生的話,那么此刻她就不會這么懊惱了吧?
「何曼儂,你這次考第幾名?」雖然說第一次期中考已經是兩個星期以前的事了,不過大家還是會談到這個話題,並比較著誰的補習班抓題最準確。
「二十二啦,怎樣?」她讀的是中段班,成績不怎么樣,不是太好,也不至於考到不及格。平均分數是七十五到八十二,一向都是保持在這之間。
「那你要不要到我們補習班上課?我們老師抓題很厲害哦,這次我考了第十名呢,比上次進步了七名。」
「我有家教了。」她悶悶的說著。
「那你的家教一定很不厲害。」同學有點酸酸的說。
「哦。」她懶得說那個家教其實是哈佛大學回來的,並且把她的大哥大姊給教上了臺大、北一的,目前更是爸爸在公事上的得力特助。家教常常對她的成績搖頭,並一直跟她拜托:求求你出去千萬不要跟人說你是我的學生。所以她只好不說了。
「真正的名師都在補習班啦,只有混不開的人才會去有錢人家裏當家教。你看你看,你的成績就是證據。」那個同學猶不死心的鼓吹。
「哦。」她還是以這個字虛應,心思不自覺的飄到汪洋身上,他的成績好好哦,想必這一輩子都不可能考第一名以外的名次吧?唉。
「你這樣可能會考不上好學校耶,你要知道我們已經是二年級了哦,又是下學期了,等三年級再來努力的話就來不及了!你不會是想考到什么爛高中混三年,然後出國讀個沒聽過的大學回來騙人吧?」
「春天高中不是什么爛高中啦。」她微噘著嘴說。
「什么?你要讀春天高中?那是一所貴族中比較不貴族的學校耶,你怎么不去更貴的學校讀?你們家那么有錢。」春天高中都是一些中小企業老板的子女或中產階級人家的子女去就讀的學校,只能稱作「小貴族」而已耶。
這會兒連人家要讀什么學校、學校夠不夠貴族也要管了,真討厭。何曼儂不想再跟這個人談下去了。悶悶的起身,就往窗口走去,她幾個比較要好的同學正趴在那邊聊天呢。
才走近呢,就聽到她們低聲呼叫著:「啊!是汪洋,快看!」
「在哪裏?在哪裏?」大家一同叫著,所以沒人發現這些鶯聲燕語裏也包含著何曼儂發出的。
「就在保健室那裏有沒有?看到沒有?呀,他身後還跟著一個女的耶,不知道她想幹什么哦?」窗口邊的女孩子們全把身子探出去,也不管這是裏三樓,一個不小心跌下去的話,不死也半條命了。
「會不會是又有人在跟他告白呀?因為是最後一個學期了,所以聽說已經有好多人找機會去向汪洋告白說。」有人說著。說完後,引來一大堆不平的抗議聲,內容不外是:汪洋是大家的、誰也不能獨佔汪洋等等等的老調……
何曼儂一瞥見那抹挺拔的身影消失在保健室門口時,什么也沒有想的就快步跑出教室,她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卻是怎么也管不了自己脫韁的行為,一心只想往有他的地方跑去,就算是毫無理由也不管了!
她跑著,一下子就衝到一樓,不期然想到同學們都在樓上虎視眈眈的看著保健室,於是頓足,遲疑了下,就往另一條走廊迂回而去。從這邊轉過去,可以繞到保健室的後方,那邊靠近垃圾場,沒什么人的,方便她埋伏。
就跟大家以為的相同,何曼儂也以為汪洋與那個不知名的女生一定是走進保健室裏去了,所以她是一股作氣的衝過去,中間連停下來探頭探腦的時間都沒有。
而這是很嚴重的一個錯誤,因為她狠狠的撞上了一個人,全無防備的兩人便在這樣強勁的力道下一同重重跌向大地的懷抱!
「嗚……」好痛!何曼儂痛得不知道該先哪個部位呼疼好。鼻子痛、下巴也痛,手肘痛、膝蓋也痛。頭昏昏、眼花花……
另一位苦主只是悶哼了聲,沒有呼出太多的疼痛,雖然他受創的程度比何曼儂更多上好幾倍。之所以受創更加嚴重是因為這個苦主還身兼了肉墊的工作。
重力加速度情況下,就算是再怎么身輕如燕的重量也還是可以壓死一個賣肉粽的。
幸好他不是賣肉粽的,所以他還好。但一時還沒有力氣站起來,沒有法子拿出力氣改善目前兩人不合宜的疊疊樂狀態。他只能努力發出聲音:
「你還好嗎?同學?」
這聲音?是汪洋!何曼儂顧不得還在痛、還在頭昏的,連忙抬高頭看著肉墊!沒錯,肉墊正是汪洋沒錯!
「你…你不是在保健室裏?」什么都來不及想的就脫口質問。
怎么是她?汪洋楞住。腦袋一下子矇了,忘了去問她怎么會在這裏?忘了去想她怎么會問他這句話,只是楞楞的回道:
「嗯,我剛從裏面出來。」
「你、你、你進去做什么?又…又怎么會這么快就出來?」還是質問的口氣,她知道這樣很沒禮貌很沒道理,可是就是忍不住的以這種口氣問他,也非要得到他的答案不可。
汪洋不知道該怎么回答她這個問題,這是不方便說的。怎么好對她說他剛才在裏頭拒絕一個女孩子的告白呢?拒絕人家的情意已經很失禮了,若再與人胡亂說去,豈不是造成對方更深的傷害?
雖然他很願意對她有問必答,但這個不行,這種事說了不好。發現身體有點力氣了,他舉起雙手輕扶著她兩肘,輕聲道:
「來,試試看起不起得來?你好像有點擦傷,我帶你去保健室擦一些優碘好嗎?」
「你為什么不回答我?」她讓他扶起來,雖然痛得齜牙裂嘴的,但她還是沒忘了要打破沙鍋問到底。平常她不是這么拗的人,但現在她就是想問個清楚,不管其他了。
汪洋看著她美麗的小臉,兩人這么的近,比上次更近些,近到他的胸口被心跳碰撞得隱隱作痛起來,臉頰也泛著熱意,他想,他八成已經在臉紅了……
「汪洋!」她叫。想罵罵他的,罵他的不作聲,可是卻發現自己出口的聲音好嬌…嬌得近乎……嗲……呀!怎么會這樣?!
「你……」他沒想到她居然會記住他的名字,也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一張夜夜幹擾他讀書的美麗面孔,她好近,就在他眼前……他以為上次之後,兩人不會再有交集了,沒想到,她現在就在他眼前……
「你該叫我學長的。」不知道該說什么,胡亂找了話說,不希望自己看起來太過手足無措。她不會看出來吧?他有點緊張的想。
「我才不要。」她想也沒想就拒絕,向來嬌憨的俏臉添了一抹少見的倔氣。
「為什么不要?」他已將她扶坐在保健室的椅子上,找來了消毒水與優碘。
「我……我就是不要!」她抿著小嘴。
他小心為她的手肘消毒,一時沒有說話。就怕弄痛她一丁點……
「嘶……」她抽氣。
「好了好了,就好了。」他手勁更輕,比一縷輕風更輕的對待她的傷口,溫柔的安撫聲音也是迷人的輕風。
「呀……」換另一手,又壓抑叫了聲。
「不痛不痛哦。」他滿頭大汗,拿鑷子的右手卻更加沉穩了,好輕好輕的替她上藥。
何曼儂一直在看他,看汪洋對她全心全意的專注,哪還記得手腳上的傷差點痛死了她?可是……
「哎唷…」她還是在叫,聲音聽起來很痛,可是她一張小臉卻是甜甜的笑開了。
「我會小心,你忍耐一下。」他一直哄著。
「哦……」繼續叫,聲音可憐兮兮的。
「快好了,快好了。」他加快速度,喃喃輕哄。
然後,她不出聲了,著迷的看他,什么都給忘了。
心動是什么,她知道了。對汪洋,就是心動,她知道了。這些日子以來的食不知味、牽牽念念,原來是心動……
她喜歡上汪洋了,好喜歡好喜歡他。
「好了。你有沒有感到好一點?」汪洋突然抬頭問她。
抬頭,是淪陷的開始。他淪陷入一雙多情的水眸裏,從此,一顆心再也不是自己的了。
「汪洋,我喜歡你。」她說著,只這么說著,就把他的心拿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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敬請等待【三之三──別戀】
- Oct 02 Mon 2006 09: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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